杭州保姆縱火案今日在杭州中院開庭審理。自從12月17日獲知具體開庭時間以來，林生斌的內(nèi)心百感交集，這幾天他亦特別地忙：和法院交涉旁聽證事宜——很多直系親屬要求去法庭聽審；與自己的代理律師一起進行案情準備；還得抽出時間接受各路媒體的采訪。

10天前，林生斌再次踏入被毀的家，百感交集

林生斌的電話幾乎被打爆，“全國各地的朋友和網(wǎng)友很關心關注這個事?！弊鳛榭v火案受害的五口之家僅剩的一員，他明確表示放棄對縱火者莫煥晶提起民事賠償，只請求法庭能夠嚴審嚴懲。

今年6月22日，林生斌位于杭州藍色錢江小區(qū)的家里燃起熊熊大火。這是一起家中保姆縱火的刑事案件——起訴書顯示，這一天凌晨5時許，被告人莫煥晶用打火機點燃書本引燃客廳沙發(fā)、窗簾等易燃物，火勢迅速蔓延，導致屋內(nèi)的林生斌妻子及其子女四人困在火場中吸入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被大火吞噬后的樓房，觸目驚心

被大火吞噬后的樓房，觸目驚心

“十二年，一個輪回”

火災發(fā)生時，林生斌正在廣州出差。他接到親戚電話，得知妻兒罹難，猝不及防，在趕回杭州的飛機上一路痛哭。中午12點半趕到醫(yī)院太平間時，妻子和三個兒女的尸體已經(jīng)僵硬，“我看見女兒的眼睛都沒有閉上；我抱著老婆哭，她的眼淚竟流出來了。”

一瞬之間，一家幸福恩愛的五口獨剩一人，“我沒有家了?！绷稚?2月19日在杭州藍色錢江小區(qū)的一家咖啡館向我感嘆：十二年，一個輪回，仿佛時光機把他拖拽回去，一切回原點，卻沒有抽離走記憶。

幸福恩愛的五口如今獨剩一人

2005年，林生斌從福建霞浦鄉(xiāng)下只身來到杭州，在老鄉(xiāng)的理發(fā)店打工，做一名理發(fā)師。在這里，他結識了來自浙江麗水山區(qū)農(nóng)村的朱小貞，并且兩人很快相戀。那時的朱小貞，正和哥哥朱慶豐一起打拼服裝生意。

林生斌記得，初識小貞那年冬天杭州下起了雪，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雪，天蒙蒙亮就打電話給小貞：“下雪了下雪了，你快出來看雪?！毙∝懸姷剿托Γ骸斑€以為什么事呢，下個雪你也大驚小怪的?！焙髞硭麄儬恐衷谘┑乩镒吡撕镁茫祜w雪和小貞低頭抿笑的樣子，從此定格在了林生斌心里。

但林生斌要娶朱小貞，開始卻遭到朱家父母的反對，他們嫌福建地偏開始并不同意，小貞執(zhí)意堅持。結婚時，哥哥朱慶豐資助小貞開了自己的服裝店。小兩口用心經(jīng)營這家服裝店，生意越做越大，從零售一路往上游做到開廠，擁有了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服裝公司，設計、生產(chǎn)一體化。

在杭州這座電商之城的服裝圈，林生斌逐漸有了名氣，公司旗下?lián)碛泻脦追N品牌。今年初，林生斌和其他20多家男裝廠商集中到蕭山的一座寫字樓里還開設了工作室。因為資歷深、經(jīng)驗很豐富，而且為人忠厚，他被樓里的同行尊稱“大哥”。

在創(chuàng)業(yè)中，林生斌非常勤奮，每天凌晨4點就要起床去拿貨，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既是設計師，也要管生產(chǎn)，還要跑客戶，小到一顆紐扣，一根拉鏈，都需去面料市場親自挑選。

早在2012年，林生斌的生意規(guī)模就超過了帶他入門的舅子朱慶豐，一家人也從出租屋搬入了藍色錢江小區(qū)。這是杭州最高檔的樓盤之一，當時房價就達到每平方米六七萬元。

林家住的是360平方米的四室兩廳?；貞洰敵酰稚笸涣酥煨∝懩玫叫路糠靠〞r臉上掛著的笑容，“那是我們千挑萬選、慎之又慎的決定。這里是我們想要長久居住的一個家?！?br/>
在朋友們眼里，林生斌一家五口人過上了富裕美滿的生活。自從家里有了孩子，夫妻分工明確，林生斌主外，負責生意、掙錢，妻子朱小貞則主內(nèi)，生活永遠圍繞著丈夫和孩子。

朱小貞熱愛生活，也很有儀式感，每逢佳節(jié)都要把家里布置一番：圣誕節(jié)會有圣誕樹，萬圣節(jié)會有南瓜燈，春節(jié)就會掛上大紅燈籠，去年中秋家里到處都擺放了鮮花盆景。她閑暇時喜歡看書、插花、彈古箏、聽音樂；每天早上常常去陽臺做瑜伽，或帶著兩個大點的孩子下樓跑步。

林生斌回憶和老婆結婚12年，夫妻倆偶有爭吵，但從沒隔夜仇?！翱尚∝懯怯羞z憾的，我們是裸婚，條件所限，連結婚照都沒有拍過。我們商量好了，今年過年要去馬爾代夫補拍婚紗照?！?br/>
今年3月14日朱小貞生日，林生斌給她了一個驚喜：送給她一輛新車。但直到6月18日才提到車，她只開了三天。出事前不久，在家里林生斌還給小貞剪了頭發(fā)，她跟丈夫調侃：“我可是你唯一的VIP?！绷稚蠡貞骸拔铱墒怯兴膫€VIP，但你是VVIP?！毙∝懻f，最喜歡丈夫給她剪頭發(fā)，有一種古代丈夫給妻子畫眉的幸福感。

三個孩子聰慧可愛，林生斌認為都是小貞的功勞。8歲的陽陽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兒，在林生斌眼里，她漂亮、懂事，林生斌最偏愛她；對10歲的大兒子檉一，林生斌一直對他要求比較嚴格，希望其能做弟弟妹妹的好榜樣；小兒子潼潼專注力很強，被林生斌認為情商也在三個孩子中最高，“特別會察言觀色、懂事，雖然只有4歲但做的事情很得體?！?/p>

林家的三個孩子

遭遇“賭徒保姆”

“沒想到最后這個家，竟成了冢?！绷稚竺臀淮罂跓煟拔矣肋h不會諒解縱火者莫煥晶?！?br/>
莫煥晶，1983年出生，高中文化，廣東東莞人，2017年6月22日因涉嫌放火罪和盜竊罪被杭州警方刑拘，7月1日批捕，8月10日被移送杭州市檢察院起訴。

縱火嫌疑人莫煥晶

起訴書說，莫煥晶長期沉迷賭博而身負高額債務，為躲債于2015年初到紹興、上海等地打工，主要做專職保姆。經(jīng)公訴方審查查明：2015年7月，莫在紹興市越城區(qū)偷了雇主家的兩瓶茅臺酒；2015年11月到12月，偷了上海市浦東區(qū)一雇主家的戒指、項鏈進行典當；2016年2月，在上海市華發(fā)路雇主家盜竊同住保姆的現(xiàn)金6500元。這些盜竊行為均被雇主發(fā)現(xiàn)，相關財物退還之后被辭退。

2016年9月初的一天，莫煥晶到上海一家職介機構登記，再次尋求保姆工作。當天就被通知趕往杭州面試，當晚見到了雇主朱小貞。朱小貞看中的是莫會開車，需要她接送三個孩子不同方向的上學放學、參加興趣班，另外就是做飯、打掃衛(wèi)生。有駕駛證的保姆難找，朱小貞給莫煥晶每月工資7500元。

黨琳山是莫煥晶的辯護律師，他曾在會見時專門問莫：“你和林生斌一家人相處得怎么樣？”莫煥晶答：“非常好，像一家人?！秉h琳山又問：“你對保姆和雇主實行雙電梯入戶，是否感到不適或被歧視？”莫說：“完全沒有?！?br/>
莫煥晶給黨琳山舉了一個例子，證明林家人待她就像一家人：朱小貞家里的名貴手表、金銀首飾這類貴重物品的存放從來不避著她。莫煥晶的朋友也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莫煥晶向她炫耀過林家人對她很好，過春節(jié)時專門問了她孩子的身材尺寸后，給孩子準備了林家童裝品牌的新衣服當春節(jié)禮物。

然而，朱小貞夫婦不知道的是，平時“沉默寡言”的這位保姆一直沉迷于賭博，這個嗜好最終導致莫煥晶不但把手伸向這個家的貴重財物，還撒謊向朱小貞借錢。

起訴顯示，2017年3月到6月間，莫煥晶多次竊取朱小貞家中的金器、手表等貴重物品進行典當、抵押，得款18萬余元，至案發(fā)尚有評估價值19萬余元的物品未贖回。同時，莫還編造在老家買房等虛假理由向朱小貞借款11.4萬元。這些錢都被其用于賭博揮霍一空。

2017年6月21日晚，莫煥晶又用手機網(wǎng)上賭博，輸光了連同當晚用林家一塊手表典當所得款項在內(nèi)的6萬多元。為繼續(xù)籌措賭資，她決意采取放火再滅火的方式博取朱小貞的感激，以再次開口借錢。

6月22日凌晨2時至4時許，莫煥晶通過手機上網(wǎng)查詢“打火機自動爆炸”、“沙發(fā)突然著火”，“家里窗簾突然著火”等與放火有關的關鍵詞信息。凌晨5時許，她用打火機點燃書本，引燃客廳沙發(fā)、窗簾，火勢迅速蔓延。

朱小貞和三個孩子被發(fā)現(xiàn)死在家中最朝北女兒的房間，死因是吸入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火災還造成房屋和鄰近房屋設施損毀，損失價值約257萬元。

火災發(fā)生后，莫煥晶在公寓樓下被警察帶到派出所做筆錄。她向律師黨琳山表示，第一次筆錄她沒有承認自己縱火，第二次才承認。當天被宣布刑事拘留。

莫煥晶老家在廣東東莞市長安鎮(zhèn)廈邊社區(qū)，當?shù)厝丝客恋厥兆?、分紅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莫煥晶盡管一歲多時就沒了母親，與父親、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生活在一起，繼母對她愛護有加；2005年結婚后，丈夫對她也很不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一手好牌卻被打爛了。莫煥晶生完小孩以來的10年，從打麻將開始，最終陷入了賭博，為此甚至不惜借高利貸?！耙欢螘r間放高利貸的人天天上門逼債，她還被綁架走兩次。她的孩子本來非常開朗活潑，從此以后就變得沉默內(nèi)向。2014年丈夫與她離婚，10歲的兒子由前夫撫養(yǎng)。電話被前夫拉黑，躲債又回不了家，很久見不到孩子特別傷心，她說今年春節(jié)前曾有過自殺念頭。”黨琳山說。

對莫煥晶的娘家人來說，她的嗜賭同樣是災難。莫煥晶向親戚朋友四處舉債，這些債都由她的家人幫她償還。黨琳山發(fā)現(xiàn)，莫煥晶作為被告者的民間借貸超過十起，其中七起已進入執(zhí)行程序。

今年過年之后，有賭博網(wǎng)絡通過QQ聯(lián)系她，讓她玩百家樂，一下輸了十幾萬，其中十萬就是借朱小貞的。

律師的辯護，林家的質疑

莫煥晶會見代理律師黨琳山時，多次對自己的縱火行為表示后悔，并手寫道歉信托黨轉交給林生斌，“如果我死了能讓你好過一點，我真的愿意立刻去死?！逼涓赣H莫炳棠也給林生斌寫過道歉信，并從親戚、朋友處籌措了5萬元作為賠償金請求諒解。

但是，林生斌拒絕接受，“人都死了，這個時候道歉還有什么用？”

“如果能積極賠償，能得到家屬諒解的話，判死刑的概率比較小，但這個案件比較困難?！秉h琳山對看看新聞Knews記者坦言，造成的后果太嚴重，又沒有可能得到家屬諒解，而且莫煥晶根本就沒有能力賠償，“我已經(jīng)跟她家人說過，叫他們應有心理準備。”

莫煥晶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因一念之差，放火導致朱小貞及三個可愛的孩子死亡，心中非常后悔，愿意接受法律的懲罰，如果判我死刑能使一切從頭再來，我也愿意接受死刑。

今天的庭審，法院給莫煥晶親屬留了3個旁聽證，但沒有一個家屬參加。代理律師黨琳山說，一是莫家父母都身體不好，二是莫家親友也擔心來杭州承受不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黨琳山之前向法院申請了38個證人出庭接受質詢，這些人是參與當時火災的物管和消防人員，但被法院拒絕。他在20日晚向看看新聞Knews記者表示：“朱小貞和三個小孩，與死亡之間，是有很多的因素造成，莫煥晶放火只是其中一個。我覺得最關鍵的是，要盡可能地還原案件的真相。從放火到最后把人救出來把火滅了，這整個兩三個小時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客觀還原事實，理清各方責任?！?br/>
黨琳山的疑點在于，藍色錢江小區(qū)離消防中心直線距離不到500米，如此現(xiàn)代化的城市、如此高端的小區(qū)，超過300平方米的豪宅里過火面積50平方米，滅火卻用了兩個小時，消防和物業(yè)是否也有責任？

黨琳山認為，此案是一起放火案，應當將起火的原因、報警的經(jīng)過、滅火的過程調查清楚，就必然向當時滅火的消防指揮人員、第一批進入火場的消防員收集證據(jù)。但是，現(xiàn)有案卷顯示，偵查機構恰恰沒有向上述人員收集證據(jù)。在參與滅火的84名消防員中，只收集了兩名第二批進入現(xiàn)場的，而不是第一批的。

在他看來，杭州保姆縱火案的公共意義，牽涉城市居民小區(qū)物業(yè)管理和消防安全的系統(tǒng)規(guī)范，如果能夠公正審判，帶來的社會意義將是深遠的。

林生斌和兩個代理律師亦參加今天的庭審，作為受害方指控莫煥晶的刑事犯罪，并為后邊的民事訴訟做準備。代理律師林杰說：“我們要通過刑事訴訟來確認這個案件里邊的一些證據(jù)，包括我們以后在民事開庭當中所要求的一些主張，這些主張里邊可能要用到的一些證據(jù)，通過當下的刑事階段來確認。”

林生斌告訴看看新聞Knews記者，他將在這次刑案后追責物業(yè)，提起對綠城的民事起訴。半年來他一直質疑火災發(fā)生時應急機制的不足而導致救援遲緩，“如果物業(yè)對戶型十分了解，從一開始就指導消防從保姆門進入；如果消防水泵及時出水，消防云梯能正常支起和使用，滅火進展是不是更加迅速？”

林生斌曾向杭州市公安消防局提出調取火災事故調查報告以及消防事故責任鑒定報告。后者12月14日書面告知：6月22日上午，該局火災調查部門和公安刑偵部門對現(xiàn)場火災原因調查，下午發(fā)現(xiàn)保姆莫煥晶具有放火嫌疑，涉嫌放火罪，已移交公安刑偵部門辦理，消防部門予以協(xié)助，“故未制作火災事故調查報告，也不存在再由消防部門進行消防事故責任鑒定的問題。”

傷與痛

劇烈的傷痛，還在每天啃噬著林生斌。

“晚上我都哭著入睡，早上醒來，我會再經(jīng)歷同樣的情緒。痛苦每時每刻都掌控著我，即使我看起來很平靜鎮(zhèn)定，它卻一直在那里?！绷稚蟾嬖V看看新聞Knews記者，心理的調適修復對他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他整夜整夜翻看小貞的照片，看孩子的照片，看孩子畫的畫，“它們是在告訴我：我有一個完美的家。只是這個完美的家，現(xiàn)在只剩我一個?！?/p>

他現(xiàn)在每天要抽兩包煙，每天得靠藥物和酒精來入睡，睡上四五個小時已經(jīng)不錯，有時半夜一醒就睡不著了。他說，躺在床上，身體知道很累了，但腦子就停不下來，像放膠片一樣地重現(xiàn)以前的情景，所以睡不著，一睡著，就做關于他們的夢，這根本沒法自控。

他創(chuàng)建了“老婆孩子在天堂”的微博，半年來在這里不斷回憶全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它已擁有200萬粉絲，每一條微博信息都牽動無數(shù)網(wǎng)友，“我寫的每一條微博都是有感而發(fā)，經(jīng)常沒辦法控制住情緒，一邊寫一邊痛哭?！?br/>
他在一篇微博里寫道：“我的余生就這樣開始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這都是我不曾選擇的人生?！?br/>
老婆孩子離開后，對林生斌來說，時間變得越來越慢。他常常回憶起老婆孩子躺在房間的地板上，仿佛看見他們的臉在天際浮現(xiàn)，“每次夢到她們我都不愿醒來，醒了再睡，就想我們能一直在一起?！?br/>
他喜歡早晚對著床頭妻兒的照片，跟他們說說話。他說：“陽陽頭發(fā)長，自己不好洗。我最喜歡幫你洗頭發(fā)了，然后慢慢幫你吹干，指尖緩緩從頭皮滑過發(fā)梢，感覺這是我幸福的時刻?！?br/>
他跟老大說：“檉一，你們還有在跑步嗎？媽媽還是跑得那么慢嗎？爸爸多想再這樣跟著你們后邊，看著你們跑步，聽你們再這樣叫一聲爸爸。”

林生斌對于大火時自己不在場，有著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也在，很可能老婆孩子就不會這樣慘。至親的人在驚恐中的最后幾個小時究竟是怎樣度過的，林生斌想起來就如剜心般疼痛。

今年8月，林生斌墜下瀑布，嚴重摔傷，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個月。舅子朱慶豐至今不敢問他，究竟是精神恍惚從瀑布上方跌落，還是一時想自殺。

幾個月來，哥哥和妹妹放下工作，一直陪伴、照料林生斌的飲食起居。哥哥林生鋒瘦了二十多斤。朋友阮岳峰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林生斌，“只能跟他講，現(xiàn)在你沒有資格悲傷，等妻兒的事情都辦完了，你要傷心再自己傷心去?！?br/>
現(xiàn)在，林生斌將全部精力用在打官司上，“用余生為老婆孩子的死討個交代，這種責任感能暫時沖淡我的痛苦?！钡却_庭，成了林生斌的使命。

他已在江西云居山一座寺廟受禮成為皈依弟子，還積極投身公益去幫助別人，“把對妻兒的思念作為一個愛心的傳遞?！彼谖⒉┥蠈懙溃阂粋€人的路，顯得太長太長，但我會好好地走。

（看看新聞Knews記者：鄧全倫 編輯：范飽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