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 no more”《不眠之夜》浸入式戲劇上海版,從11月30日開始了試演。
先說說,那天晚上十三姨看到了些什么,再跟大家八卦試演期間奇葩的觀眾做了些什么?
12月3日晚上,十三姨滿懷著好奇心去了。
那天晚上,一部分人進(jìn)來是因為好奇;一部分人進(jìn)來是因為要跟紐約版進(jìn)行比較;一部分人進(jìn)來是因為,沒什么因為,他們是被其他人帶進(jìn)來的;
獲準(zhǔn)進(jìn)入酒店后,要穿過很黑的走廊,這里的路徑一定是計算過的,并非長到令人“心理恐慌”,又非短到“入不了戲”。 這種精心“設(shè)計”的感覺會一直出現(xiàn)在三個小時浸入式戲劇體驗中。
黑暗走廊盡頭,是溫暖的酒吧,每十分鐘就會有侍應(yīng)生告訴觀眾,哪一批可以入場了,依據(jù)是觀眾各自手中紙牌上的數(shù)字。你可以選擇任何一批入場,當(dāng)然早點入場就會呆的時間長一些,看到更多的劇情。
排隊進(jìn)入后,手機(jī)將被收到一個黑色小袋子里,臉上會戴上一個面具。此之后的三個小時,你的名字將是“幽靈”,飄動在五層樓的酒店里的“幽靈”,或者說鬼魂。演員們會對著你視而不見,偶爾也會跟你來個一對一的交流,但是誰知道呢?
很不巧,十三姨站到了最前面,一個妖嬈的女演員穿著禮服,交代若干事項。其他也就算了,她一邊說話,一邊緊盯著你的眼睛,時不時還用手撫摸下你,或者拉起別人的手。她摸到十三姨的手時,十三姨還是心頭一緊。
這距離太近了。
電梯里,沒有樓層顯示,向?qū)щS意把電梯里的觀眾隨意丟放在任意樓層,而且憑心情拆散一對兒一對兒的觀眾。向?qū)дf“你們看到多少劇情,取決于你們自己的好奇心?!?nbsp; 別指望兩個人會一直在一起,黑暗里一不小心會拉起陌生人的手。
十三姨走出去是整棟樓的最底層。
“最好的我通常留到最后”,向?qū)дf完電梯門關(guān)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樹叢,有兩個演員在光亮處。從肢體的動作,可以判斷他們在告別。劇情一直在上演,跟著演員可以看戲,跟著不同的演員就跟著不同的情節(jié)線。
莎士比亞知道……
《麥克白》看過……
但是陡然出現(xiàn)的演員誰是誰呢?
更可怕的是幾個外國演員,臉盲的觀眾基本就歇菜吧,誰是誰???
好多演員匯聚在了一個桌子上,他們干杯,他們喝酒…… 有人滿臉是血。戴面具的人們悄無聲息把空地占滿了。
他們默默地看著,看著,沒有人問“他們在干嘛?”
是的,整整兩個小時沒有人發(fā)問。
演員起身離開餐桌,朝各個方向散開,他們步履匆匆各自身后拖著長長的觀眾“幽靈群”。 十三姨一個都沒跟上,但仔細(xì)觀察了地形,這是最底層,那么就意味著樓上有另外的四層樓。
五層樓,九十個房間,里面都是些什么?
走上二樓,是麥金農(nóng)酒店的前臺。 太驚艷了,前廳擺放著從美國運(yùn)來的古董家具(制作方用了七個集裝箱運(yùn)進(jìn)來),一些白布蒙在家具上。 “幽靈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到處逛,去門房間看看鑰匙、寄存的行李,甚至取下墻上的電話隨便播。——根據(jù)制作方的說法,電話每個都是通的,關(guān)鍵是電話號碼你知道嗎?
在這層樓里,十三姨看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搶奪行李,爭奪越來越激烈,然后女人被男人高高舉起撞上了柱子。 十三姨當(dāng)時就站在柱子旁邊——傻了。
離得近,演員每個肢體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撕扯、扭打、愛撫、他們的表情……甚至衣服的褶皺……還有氣味……都能感受得到。正因為離得近,表演無法利用視覺差異作假,每一次撕扯,每一次推搡,非常考驗演員肢體的控制力和表現(xiàn)力。
另一個房間里正上演著床第之歡,穿著睡衣的女演員攀爬上窗臺,反身勾住男演員,男演員無比貼近女演員,女演員又棄他而去。一捉一放,若近若離。幽暗的臥室,猩紅的床,絲綢的被單皺做一團(tuán)。 作為幽靈的你,可以走到任意位置觀看,也可以湊近看那些實物。
十三姨看到的第二場床戲是懷孕的麥克德夫夫人(完全靠跟制作方復(fù)盤得知的角色)跟一個中國小帥哥。兩個人嬉戲著,撲進(jìn)了一個小房間,觀眾們明顯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對即將進(jìn)行床戲略感羞澀。十三姨原本就坐在床邊來著,見演員進(jìn)來,趕緊貼著墻壁站立。
這下把兩人的肢體動作看得相當(dāng)清楚,雖然態(tài)度極度曖昧,雖然衣服已經(jīng)快沒了,雖然已經(jīng)撲到床上,但是他們誰也沒碰到誰。男人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線條分明,女人就算癱倒,身體依舊保持著隨時躍起的狀態(tài)……沒有臺詞,就只用肢體、態(tài)度傳達(dá)劇情,這就是戲啊。
整棟樓都在“戲”中
雖然有些房間沒有演員,但也不妨礙這些房間入“戲”,怎么講?所有房間都沉浸在上世紀(jì)三十年代的氛圍中,仿佛前一分鐘主人才離開,生活的痕跡和氣息依舊留在房間內(nèi)。
餐廳里,餐桌靜待著前來晚餐的人。
但如果你仔細(xì)觀察,有一張椅子拉開了,臟了的餐布軟軟搭在上面。桌上刀叉亂了秩序,面包、果醬都被人吃過,希望不是“幽靈”觀眾們。 果真,有觀眾走上前好奇地撕了塊面包吃掉。
頂樓的洗衣房,漿洗好的被單掛著……
書房里的打字機(jī),剛打了一半……
病房里彌漫著酒精味,而且這種酒精味是拿水沖洗過后殘留的氣味……
浴缸里是淡淡的血水,可以想想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傭人的房間里供著的香燃到一半,桌子上放著三十年代的中文報紙;
房間里的抽屜里裝著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中藥鋪,柜子里裝著一味味中藥,藥方就擺在臺子上。十三姨還在中藥鋪里發(fā)現(xiàn)了三十年代的房產(chǎn)證(房契)。
據(jù)說七個大集裝箱的道具從美國運(yùn)來,就是為了給一種原汁原味的體驗;據(jù)說制作方還去查了三十年代的郵戳、模仿了三十年代上海的海報。
而十三姨覺得最入戲的是氣味,據(jù)說開演前,工作人員會在各個房間噴灑香氛,感覺不止三十種氣味,十三姨聞到了馬廄、雪茄、玫瑰、各種煙草 、洗衣房、皮革…… 然后制作方對十三姨說,血漿是巧克力調(diào)出來的,可是那真的有股血腥味兒。
這個大家可以自行體會。
“Sleep no more” 上海版試演到現(xiàn)在也發(fā)生了很多奇葩的事情!
一對一表演(所謂的一對一表演是偶爾你會遇到一個演員示意女觀眾伸手幫他,然后他就拉著手,帶著這個女觀眾進(jìn)了小房間。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對一的表演!?。?)
樓下一對兒男女,男的被女演員帶到小房間一對一表演,女的一直守在房間門口,很久很久,她終于忍不住對工作人員喊道:“他們啥時候完事??!”(十三姨友情提示:還有別的門可供出入,所以不要等。即便一起去,分開玩比較好。黑暗中容易牽錯手,不如不牽手,各自混。)
當(dāng)外籍演員跟觀眾進(jìn)行一對一表演的時候,請鎮(zhèn)定,請珍惜。試演中,有觀眾嚇到逃跑。
試演時,一對一的表演機(jī)會,有十一個;到了正式演出時候,將會增加到二十幾個。
不要亂動?xùn)|西
有觀眾在十三姨的眼前,把樓梯上的蠟燭拿走了?。?!
小道具消失的情況非常嚴(yán)重,據(jù)說最發(fā)指的是,主演把某一樣道具放下,(等會兒要用來表演的),等她回來,道具沒了! 這個演員拿什么演呢?……
更為可怕的是,那些拿了東西人還發(fā)炫耀貼。
這并不是一個密室游戲,不要以為到處有線索、有開關(guān),這是一個浸入式戲劇。
其實每一樣道具都很珍貴,日后是否還能“入戲”,就取決于這些道具,有些道具國內(nèi)根本就沒有好嗎?
“話說你們這樣做是偷!”
另外,除了順手牽羊,中國觀眾還熱心于留言…… 演出幾天,酒店前臺簽名本上就出現(xiàn)了好多名字…… 酒店簽名本“1936年之后,就跟著一批2016年觀眾的名字”,時光瞬間流轉(zhuǎn)到了今天,“出戲??! 跳戲啊!”
熱衷攻略的人們
試演幾天,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各種攻略,導(dǎo)致大批觀眾按圖索驥。中國觀眾有多愛攻略啊,制作方哭笑不得。主演每次演出都是輪換的,所以不要強(qiáng)調(diào)長相。每個樓層的戲不一樣,沒有好壞、多少之分。
奇葩觀眾冷靜點
不要為了等待一對一的機(jī)會,幾乎要“騷擾”演員,記得做一個本分的“幽靈”;
十三姨的同行據(jù)說是對著一個角色飚麥克白的臺詞……十三姨好想知道那個演員內(nèi)心
據(jù)說這些天試演中,麥克白要殺人之前,有一個觀眾沖到他旁邊,大喊:kill him !kill him; 外籍演員很崩潰。(據(jù)說,有不顧一切追演員的觀眾,他們撞倒了觀眾,甚至撞上了演員……)——十三姨好同情那些演員啊。
另外,不要披著演員的衣服,到處走。有觀眾身后跟著一大群觀眾,彼此都希望對方演戲么? 那晚在病房里,十三姨走累了,坐在搖椅上,有幾個觀眾就一直盯著十三姨,那種期待的眼神,是期待十三姨演么? 大家都戴著白面具啊!
有觀眾自己玩得很開心,在各個房間之間鉆來竄去,希望你們安靜,不要講話?!躺钌钣X得,試演已經(jīng)有這么多奇葩故事了,那未來會怎樣?為制作方捏把汗!
然后,“sleep no more”紐約版舞臺監(jiān)督,上海版制作經(jīng)理Tiffany在知乎上回答《在觀看浸沒式戲劇時,應(yīng)該如何與演員互動?這個尺度如何把握?》時,回憶了下美國的奇葩觀眾。(這部劇已經(jīng)在紐約連續(xù)五年上演了2200多場。)十三姨總結(jié)下來,紐約版上演的時候有這幾類奇葩觀眾:
一,想演戲的:脫下面具,自顧自表演起來;
二,不聽從工作人員指揮,無比想接近演員表演區(qū),差點被演員打到;
三,演員在劇中“死”去,一干觀眾去摸他的鼻子、眼睛、捏他的肚子、手;不但如此,還有觸碰工作人員等行為;
四,移動破壞道具;
五,超級無敵反面案例1: Sleep No More工作人員中流傳的一個真實的故事是關(guān)于一位男演員打死都不演一對一演出了,據(jù)傳因為有一次他給一位女觀眾一對一表演的時候,女觀眾由于太害怕,給了他一拳。
超級無敵反面案例2:據(jù)說,有女演員在和男觀眾一對一演出的時候,男觀眾誤會了女演員在角色中的親熱舉動,于是……然后就被警察抓走了。
所以,這篇文章的題目應(yīng)該叫做“中美奇葩觀眾哪家強(qiáng)么?”
最后,十三姨想說:“看這種浸入式戲劇,越是這種看似限制較低的情境,越需要我們有較高的自我約束力,對表演者和藝術(shù)形式要心懷敬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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