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念“goo”(弱聲)
以前,蘇州河兩岸就有如蘇家角、吳家角、叉袋角之類的地名,如今大多已成為了“歷史地名”。不過,上海人會以“角”表示方位、方向。如指示地點方向時會講“伊住勒徐家匯一只角”,這個“角”不是“角落”、“拐角”,而是“徐家匯那個地方”。
上海灘哪里是“上只角”?哪里又是“下只角”?其實是講不清的。
如果在開埠之初,估計除了老城廂,城墻以外的地方都是“鄉(xiāng)下頭”,全是“下只角”;而更多老上海理解中的“上只角”,是指租借地區(qū),比如靜安、黃浦、盧灣等,而“下只角”呢,自然是當年“滾地龍”和“棚戶區(qū)”密集的閘北、普陀等地了。
到了我們這些70后,耳聞目睹“上只角”之時,其本意已經(jīng)與過去有了差異,指的是地段繁華、環(huán)境幽靜、住宅高檔以及所住居民收入、職業(yè)和文化程度較高的地區(qū)。與之相對應的,自然就是“下只角”了。
如果按“上只角”、“下只角”的概念,來觀照我們這個城市,你會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上”、“下”兩只角涇渭分明的地方,也有一種是“你中有我”,即在“上只角”里包囊了若干的“下只角”,對此,也是有個說法的,叫做“都市里的村莊”。
真正劃分“上只角”和“下只角”的,其實是這個“角”里面的人文生活和文化。而且,上海人過去(尤其是八十年代)會非常固執(zhí)于這種差異,給人帶來的觀念上的不同。
金宇澄在《繁花》第一章中,曾有這樣的描述:“當年阿寶十歲,鄰居蓓蒂六歲。兩個人從假三層爬上屋頂,瓦片溫熱,眼中是半個盧灣區(qū),前面香山路,東面復興公園。東面偏北,有祖父獨幢洋房一角......東南風一勁,黃浦江的船鳴,圓號寬廣的嗡嗡聲,撫慰少年人胸懷?!薄掷镄虚g描述的,就是典型的“上只角”。
而說起下只角,魯迅先生的生花妙筆,倒是形容的最貼切:“倘若走進住家的弄堂里去,就看見便溺器、吃食擔,蒼蠅成群地在飛,孩子成隊地在鬧,有劇烈的搗亂,有發(fā)達的罵詈,真是一個亂哄哄的小世界?!?/p>
嫁到“上只角”
浦東這幾年發(fā)展那么快,但要是和上海人講起來,估計沒多少人會認為“浦東是上只角”;而那些個住在陜西南路、茂名路弄堂里的人,哪怕是天天倒痰盂,直到今天,在說到“下只角”時,臉上總會難掩“優(yōu)越感”。
當年,如果一個住在淮海路的小姑娘,跟住在閘北區(qū)的男小孩談戀愛,她的父母恐怕會急得睡不著覺;而那些住在棚戶區(qū)的小姑娘,天天盼著能夠有朝一日嫁到“上只角”去——上世紀90年代初,根據(jù)程乃珊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窮街》,講的就是這樣的故事。
老上海在社交中會有一個習慣,會不經(jīng)意問人家:“府上住啥場化?”,如果說淮海路、南昌路、陜西南路,對方就會很謙恭;如果回答“三灣兩弄”,對方就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蘇北話、老派上海話、寧波話
“下只角”流行什么語言?滬語腔的蘇北話。解放前,“下只角”地區(qū),集中了上海的各種制造業(yè)就業(yè)人口,多數(shù)是來自于蘇魯皖地區(qū),遇災逃荒來滬的農(nóng)民;那么“上只角”呢?流行老派上海話和寧波話。
什么叫“老派上海話”?還記得《花樣年華》和《阿飛正傳》里,潘迪華扮演的角色么,她那一口就是“老派上海話”,相當精彩,老上海聽了都會莫名地感慨萬千的。很多1949年前去香港定居的上海人至今保留著這口上海話——不是抬高上海人,看看當年的香港電影就會發(fā)現(xiàn),說上海話的角色往往都是做生意的,而說山東話的,通常是賣拳頭的——成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上只角”還說寧波話。因為,寧波人來滬的職業(yè)選擇主要是“學生意”——去寧波人開的銀行、錢莊、店鋪去做學徒,然后再“自立門戶”。上海的寧波人至少超過200萬,寧波話甚至“嚴重”影響了滬語。
上面說的這些,就是上海人意識里的“經(jīng)緯度”:儂是“滾地龍”槍勢,還是“小洋房”派頭,不同地區(qū)的文化,造成的觀念、教育、價值取向、職業(yè)選擇的差異,也就是“上只角”與“下只角”的真正區(qū)別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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